《河流之問》

 

一個人，

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，

水已遠走，腳已不同，

昨日之我，不在今日之中。

那麼，

一條河流，

可曾兩次被同一人踏過？

若人如潮，心如風，

何處是岸，何者為同？

甚至——

我可否僅僅一次，

踏入那稱為「同一」的水中？

指尖未觸，流已改名，

念起之時，已非原形。

世界，無非是一首斷續的詩，

一個流動的夢，

而我們，乘著時間的波光，

在瞬息萬變裡尋找恆常。

若河流不能重來，

願我踏水時，心是清醒的，

知此刻唯一，

也知此刻，永恆。

若人世間不再有輪迴，

我和妳並肩同行的路上，

每一個足音都是初遇，

每一個回眸都是永恆。

在風中我們不說話，

在光裡我們彼此明亮。

不問終點，不問來處，

只將此刻，好好收藏。

最近看到史鐵生書上說赫拉克利特說的一句話，讓我停下腳步想了好久：

史鐵生書上說：赫拉克利特說「一個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」，但是，一條河流能夠兩次被同一個人踏入嗎？同樣的邏輯，還可以繼續問：一個人可以一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嗎？

聽起來簡單，但愈想愈覺深奧。我寫下這段文字，像是對自己說的一段心事：

《河流之問》

赫拉克利特說，一個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。這話像是說給時間聽的，也是說給我們自己聽的。

因為河水在流動，人也在變化。當你第二次走向河邊，那水早已不是你曾踏過的水，而你，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你。也許你身體裡的細胞換了一輪，也許你經歷了什麼，思緒不同了，心境也悄悄改變了。那麼，我們是否能說，那條河曾經真的「重複」被同一個人踏入過？

甚至更進一步地問，當我們第一次踏入河中時，那一刻的「我」與「河」是否也真有交會？水未靜止，人亦未靜止。在腳碰觸水面之際，水流已變，時間已動，我與河流之間，也許從來就沒有「一樣」這回事。

世界，是流動的。不是由固定的事物構成，而是由無數的瞬間與變化編織而成。河流在變，山在變，連記憶與我們的名字，也都在潛移默化中緩緩改寫。

所以人生才那麼珍貴吧。因為一切都不能重來。我們無法重複一場日落，也無法再次遇見昨天的自己。每一刻都是唯一，每一步都無法複製。這不是一種遺憾，而是一種提醒。

當你再次走到那條河邊，不妨駐足片刻。讓水聲告訴你：此刻是新的，而你，也在這新之中。

願我們都能珍惜每一次踏入「生命的河流」的機會，因為那是世界贈予我們最真實的流動與相遇。